工作一年多,严詡从不麻烦别人,毕竟职场要比学校冷漠得多,有事她宁可憋闷自己解决,也不愿意求人帮忙。但如果有人能主动帮她,她是一定会记一辈子的。
带她的师父和她关系最好,可是师父家里有小孩儿,每天下班都要准时去接孩子放学的,所以她不能找师父开这个口。
同部门的王慧和李雪都是严詡帮过忙的,倒是可以拜托一下。
“慧儿姐,我家里有点急事儿,一下班就得赶过去,可李姐非要我现在发风险报告,我肯定是来不及了,你能不能帮帮我…”
王慧一脸难为情的表情,道:“小严,不是姐不愿意帮你,而是我做事儿吧,李姐人不放心呀,你要是打包个快递,或者包个封皮儿什么的还行,发报告这种事情…,姐真的是不敢接呀。”
面对王慧滴水不漏地说辞,严詡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,便尴尬地挤了个笑容。
“那…算了吧,谢谢姐了。”
严詡客气地谢过王慧之后,又看向了李雪。
还没等严詡走到跟前,李雪便赶忙抢说道:“小严,我这能力也不行啊,你说我万一给你干岔劈了,不就等于给你帮倒忙了嘛,你说是吧…”
发产品报告这些工作,原先就是李雪干的,直到严詡毕业转正了,才划分到了严詡的手中。
“嗯,谢谢了…。”
李雪和王慧看出了严詡脸上的不悦,生怕她一会儿再跟李姐多说什么,便着急忙慌地关了电脑,拿起包,匆匆回家了。
其余的几人也赶着严詡开口之前,纷纷收拾起了东西。严詡似笑非笑地瞄了他们一眼,然后默默地走出了办公区。
出了公司门口,她脸上的笑容才收了回去。
同事之间本来就是因为利益牵扯才被临时凑到一起的,自己一无背景,二无人脉,区区一个底层员工,人家凭什么要帮你,难道所有人都和你一样,脑袋缺根弦吗!!
严詡憋屈地喘了几口粗气,然后给Summer西餐厅的周经理打了电话。周经理是冉静男友的表哥,也是严詡在Summer的直属上司,对她颇为照顾。
“喂,经理,我是严詡,我公司这边要加班,估计得晚到一个小时了,对不起啊…”
“你…!”周经理气得一时语塞,又勉强沉住气,道:“小严,你这也太突然了,我不是告诉过你,如果有事儿,至少得提前半天说吗,你说你这样,让我怎么安排人手啊。”
“经理,对不起,都怪我,我现在真的走不开…”
“算了,说这些也没用了,我看看能不能给你调个班,你说好了,只晚到一个小时,不会一整晚都不来吧?”
“不会的,我一定会到的,晚到一个小时就够给您添堵了,说什么我也会赶过去的。”
“唉,那成吧,你一会儿等我信息吧。”
“嗯嗯,谢谢经理。”
严詡挂了电话,便急忙回去发报告了,大约过了10分钟,周经理便给严詡传开了信息。信息的内容,就是告诉她,她和另外一个女孩换班了。严詡的工作时间是从晚6点到12点,而那个女孩则是从晚8点到凌晨2点,俩人倒一个个儿刚刚好。
严詡看到这个时间顿时觉得有些头大,一下干到凌晨2点,那明天上班铁定是没有精神了,而且她还要找借口跟于安莱解释。但一想到这个麻烦是自己引起的,就不好意思再挑三拣四了。于是回复了收到,又说了一些抱歉和感谢的话。
报告发完后,严詡犹豫着给于安莱发了语音,找不出什么新鲜的借口,便简明扼要地说,要加班到2点,让她早点睡。
凌晨两点的时候,严詡昏昏沉沉地从西餐厅走了出来,无论是大脑,还是体力,她感觉都透支了。
好不容易走到了公交站,却稀里糊涂地白等了二十分钟,因为最后一班末班车是凌晨一点的,她看公交车迟迟不来,才想起来看绿色车牌上的发车时间。
严詡心里骂了自己一通后,开始向马路边招手,打算打个出租车回去。
“小姑娘,咱们一起拼个车吧~”一个陌生而又猥琐的声音说道。
严詡惊地转过身,眼前是一个满脸油光,上身**,拖着人字鞋,笑起来面目狰狞的中年大叔。
严詡连忙后退几步,“不用了,我还是自己打车吧。”说着,她便快速地朝回家的方向走去。
这深更半夜地,别说中年大叔了,就算来个风华正茂的少年也不能理呀!
严詡在前边走着,中年大叔便紧随其后,与她的距离,不足一米。
“小姑娘,你别急着走啊,停下来商量商量,我就是个起步价,咱俩一起打车,路费不管多少,我都摊一半…”
严詡只盼望中年大叔离她越远越好,根本没心思听他说什么。
“不用了,您自己打吧。”严詡十分不耐烦地说道。
油腻大叔见她抗拒自己,蹭地一下冲到了严詡的前面,将脸凑了过去,“小姑娘,听哥一句劝,现在不好打车,咱俩就拼一个得了,大不了我多出点钱。”
突如其来的一波操作,吓得严詡赶忙跑到了马路中间,然后踩着马路线疯狂跑去,边跑边招手,希望能尽快来个出租车,把她救走。
心道:这大叔步步紧逼,不是劫财就是劫色,如果不及时摆脱他,恐怕今晚要交待在这儿了。
中年大叔边喊着边在后边追赶她:“诶!你跑什么!诶!…”
不跑?难道等死吗?!
忙碌了一个晚上,双脚早就酸麻不止了,严詡跑得越来越慢,但中年大叔的声音却越来越近。
这时,一辆出租车从她面前驶过,然后靠边停了下来。严詡急忙跑上车,然后一把关了车门,喘着粗气对司机说道:“师傅,XX路,烦您快点开车。”
话音刚落,中年大叔也追了上来,眼瞅着便要够到后车门了,严詡急道:“师傅,求您了,快开车!”
司机撇了一眼后视镜,迟疑了半秒,便顺着她的意思开走了,中年大叔最终扑了个空。
严詡摸着胸口,仰头松了一口气。
“你们这是什么情况?”司机纳闷道。
“我不认识他。”
“啊?合着你们不是一起的呀?”
“不是,我从来没见过他。”
“嗨,我还以为你们是两口子吵架呢。”
严詡尴尬地笑了笑。
“你别误会啊,这年头老夫少妻的有的是,还老有两口子大晚上吵架的,我看他在你后边又追又嚎的,还以为……,操,估计是个流氓!要说你也是啊儿,都这么晚了还出去晃荡,一个女孩子,多危险呀,出了事儿,你爸妈不得心疼死了…”
司机师傅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堆,严詡迷迷瞪瞪地,基本左耳朵进右耳朵出,没过一会儿还在后座上睡着了。
经历一遭惊喜动魄,严詡终于回到了隔断小屋,她刻意轻轻地推开门,生怕吵醒了于安莱。
严詡一开门,发现灯居然还亮着,此时的于安莱正穿着睡裙坐在地上,食指和中指夹着半根烟,幽暗地看着她,裙摆的旁边则摆满了烟头。
这不是于安莱第一次当着她的面抽烟,上学时,于安莱偷着在厕所抽烟,让严詡撞见了,跟她连着生气了好几天,因为她觉得女孩子抽烟很不雅观,跟个社会小混混一样,最后于安莱为了她,强行把烟戒了。
但是今天的遭遇,让严詡实在没什么力气生气了。
严詡叹了口气,无奈地说了句:“睡觉吧,不早了。”
“你不是不喜欢我抽烟吗?现在看到了,也不生气?”于安莱讽刺地说道。
“睡觉吧,别的我不想多说。”严詡上下的两个眼皮不停地打架,大脑也近乎迟钝。
面对严詡的淡然,于安莱顿时脑中燃起了一股火。
“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抽烟?!还是说我怎么样你都无所谓?!”于安莱站起身,冲着严詡叫道。
严詡以为于安莱又在使小性子,便故意不理她,径直躺在床上,带上眼罩准备睡觉了。
忽然,一股烧焦的味道袭来,紧接着,便传来了一阵轻声吃痛的声音。
严诩猛地摘下眼罩,起身一瞧,于安莱正拿着烟头朝自己的胸口上烫。
严詡顿时瞪大了双眼,踉跄着差点从床上滚下来,抓着于安莱的手腕问道:“你疯了吗?!!”
于安莱笑着甩开了她的手,带有玩味儿地说道:“怎么?知道理我了?”
严詡气得脸色煞白,愤怒地把她拽到了浴室,给她冲洗伤口。
原本冷白色调的皮肤,一下鼓起了血红的水泡,于安莱刚开始还有些扭捏,被严詡忍不住打了两下之后,便乖乖听话了。
冲洗过后,严詡拿着棉签,仔细地给她擦拭着伤口,
“不疼吗?你烫得时候,不疼吗?”严詡一脸地严肃,眼里却是直白的担忧和心疼。
于安莱愣了下,满不在乎地说道:“还好,爽了一下就没感觉了。”
“你知不知道,这样的烫伤是会留疤的,你不是最爱美吗?怎么对自己下得去这样的狠手?”
“留疤了又怎样,总好过说话没人理呀~”于安莱阴阳怪气地说道。
严詡斜了她一眼,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。
“诶,小诩,我们玩个游戏吧,以后你只要晚于八点回来,晚一个小时,我就在它旁边儿添个兄弟,等过一个星期,我们就来一起数一数,看够不够连成一个爱心。”于安莱一副嘻笑的模样,好像真的在说什么有趣的事情。
严詡这下彻底被于安莱激怒了,她搞不懂于安莱一天到晚的究竟在想什么,自己每天都快累死了,为什么于安莱还要这么不懂事。
“于安莱,就算今天晚回来了是我不对,可你有必要这样吗?你有没有想过我上了一天班,我也很累的!”严詡皱起眉头,一字一句地说道:“你可不可以让我省点心?”
于安莱垂下头,沉默了一阵,许久才说道:“我今天去你公司找你了。”
严詡霎时冷静下来,随后又不知所措地掐了掐自己的手指。
“你从来都没有加班,对不对?你今晚微信跟我说,要加班到2点才回来,所以我就想去给你送点吃的,可当我9点到的时候,你们公司的门早就锁了,一个楼层的灯都是黑的,大楼值班儿的说,你们整栋楼断电的时间,都不会超过11点。”
严詡咬了咬嘴唇,思虑了片刻,道:“安莱,我没有故意要骗你,我就是…,我就是现在特别困,困到已经没有什么脑子和你解释了,你给我点时间好吗。”
于安莱眼神黯淡下来,眨了眨眼睛,说道:“嗯,对不起啊,是我无理取闹了,你睡觉吧。”
“安莱,我不是这个意思…”
“没有,是我不对。只不过,如果你觉得和我住一起太累,亦或是…烦了我的话,就不要勉强自己了。”
严詡怕越描越黑,便没有再说下去。
她感觉今天真是倒霉透了,不知道出门触了哪个神仙的眉头,要这么整她。
两人闹腾一番后,天也快亮了,严詡抓紧时间,在床上躺了两个小时,但由于满脑子的糟心事儿,以至于到天亮也没睡着,于安莱则一直后背冲着她,不似以往那般枕着她的肩膀睡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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